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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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山海博物館在休息半個月後重新開業, 那可謂火爆異常，畢竟梵高遺作也會在展出名單之中。
江言看著APP裏的客流量心情格外的好，特別是在周邊店裏逗留的那一批, 有眼光！
她悄悄給那些游客點了個讚，然後就繼續在院子裏犯懶，心裏感嘆，其實只要在館裏待著, 這樣開業也不太累。
只希望不要來什麽破事吧。
因為靈氣的原因，即使是炎炎夏日，山海博物館裏也並不熱, 反而透著一絲涼爽，溫度極為適宜睡大覺。
她瞧了一眼在不遠處房檐上團著的黑貓, 也跟著打了個哈欠。
果然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啊。
江言準備遵從自己的生理需求小睡一覺, 這時就聽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她偏頭看去就見秦天青舉著把傘，傘傾斜著遮在秦牧之的頭頂。
秦牧之看起來臉色還算好，走得也很穩健, 身體應該還不錯。
江言立馬站起來迎人：“秦會長今天怎麽來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喊：“玄哥，招待客人啦！”
她都不能睡了，怎麽能讓貓繼續睡！
房檐上黑貓煩躁地搖著尾巴, 半瞇著眼等了一會兒才伸了個懶腰跳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還特意落在江言那張躺椅上，從她那條白色毛毯上踩過去, 留下兩個梅花印。
“……”
拳頭硬了！
江言轉頭瞪一眼黑貓，就聽剛坐下的秦牧之笑道：“江館長這裏還是這麽熱鬧啊, 難怪天青就愛往你這裏跑。”
江言尷尬一笑，這哪裏是熱鬧, 這是熊一堆！
她給秦牧之倒上茶，就聽秦牧之又道：“不瞞你說，江館長我今天是來是有點事想問你的。”
江言見他滿臉嚴肅，也有些疑惑，她朝著秦天青打了個眼色，就見他哼了一聲偏過頭。
“”
哼什麽她虧待他了她不在的時候這家夥天天來這裏蹭網看動漫她都沒有計較呢！
她現在電腦上的瀏覽記錄還特別宅男呢，她都沒說什麽……
這小子還和她甩臉子！下次她“出差”就給電腦安裝青少年防沈迷！哼！
江言一邊想一邊答：“有什麽事秦會長您說就是了。”
雖然這麽說，可是江言心裏還是升起了一點不好的預感，這不會又有什麽破事找上門來吧
秦牧之從秦天青手上接過一個文件袋，他把裏面的幾張紙拿出來攤放在桌上。
江言低頭去看，一下就楞住了。
這些紙上寫的不是別的，正是江言那天在萬紋圖上題的字：華夏。
“……”
而這些字看著還都是她寫的。
秦牧之道：“這些都是我幾個老友最近在市面上收來的江館長您的字。”
江言立馬道：“不是，我沒寫過這些……”
現在連她的字都有假貨了
秦牧之嘆口氣：“這每一幅都在六位數左右。”
江言悄悄掰手指，然後如遭雷擊，這兩個字能賣百萬逗她呢！怎麽不直接來找她寫啊！
她能把他們寫破產！
不，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是有人居然打著她的名義賺錢，她自己都沒有賺到這份錢呢！
江言氣鼓鼓。
她這才專心地去看桌上那幾幅字，確實和她寫的幾乎一模一樣。
她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終於得出來結論。
“秦會長，這些都是拓下來的。”
而且技藝還不低。
“應該是用的以前刻石碑的技藝，摹勒上石。”
所謂的摹勒上石就是在將名家書法轉成石碑的時候，為了不破壞原來的書法，就會在書法的背面用一張透明的紙蒙住，然後用銀珠細細勾勒，最後再將這張紙貼到石碑上。
這時候再請有經驗的匠人按照這個銀珠印雕刻，最後就成了石碑。
而這些字，則是在這個石碑基礎上進行的拓印。
古代拓片也是這麽做的，只是稍微有一點出入。
江言隨手拿了一幅起來透光來看，嘖，這技術還挺高超的，應該還是專業團隊了，只是拿這個技術拓她的字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啊！
秦牧之聽完很是無奈：“怪不得他們都走了眼。”
江言又道：“秦會長你們先報警，我這邊也會幫忙找找罪魁禍首的。”
畢竟，打著她的旗號賺她都沒有賺到的錢，這群人是妥妥的找抽了！
秦牧之道：“報過警了，但是一時還沒有找到，而且吧，這種事在咱們圈裏就算是自己走了眼……”
“錢倒是小事，就是他們面子有點掛不住。”
收藏家最怕的就是自己買的是假貨了。
江言一聽這話，當即坐不住了，錢怎麽能是小事呢！
錢必須是大事啊！
秦牧之又道：“江館長，市面上這種東西好像還不少，您還是早點聲明一下吧，免得後面來更大麻煩。”
江言點頭，又趕緊道了謝。
等送走了秦牧之，江言一邊編輯微博聲明，一邊碎碎念：“賺錢都賺我頭上來了！”
真是氣死了她了！
而一旁黑貓看著江言眼底閃過的那一絲“兇光”愉悅地搖起了尾巴。
財迷被“搶錢”了，那還得了，估計她今天得氣得睡不著了。
他正高興，擡頭就被發現自己江言給盯上了。
江言看著黑貓好一陣打量，然後勾了勾手指：“玄哥，來聞聞，能不能把人找到”
不是說動物鼻子都靈嗎他們家玄哥還是成了精的大妖怪，那可不得靈個一百倍
等讓她找到那群造假的，她就……
把人扭送警察局！
“……”
黑貓齜牙：“我不是狗那種蠢東西！”
拿他九尾靈貓和狗相比，這財迷是不是氣瘋了
江言滿臉遺憾：“唉，咱們家怎麽就沒只狗呢不然玄哥你找只狗妖怪來人家肯定一聞就能找到壞蛋。”
“……”
黑貓的牙齜得更大了。
※
小明，陶五和黑貓正圍在院子裏的那石桌前。
江言則坐在邊上吃葡萄。
小明雙手抱在胸前，滿臉嚴肅：“其實可以用秘法定位，只是這上面沾的人氣很多，也不算他們貼身之物……”
找是能找到，就是會牽扯出一堆人，要一個個排查。
黑貓趴在那些紙上，尾巴漫不經心地掃，他揣著手：“不然就找一百只狗妖來一個個找過去。”
反正狗東西就喜歡聞東聞西。
陶五擡手扶了扶眼鏡，看起來斯文又溫和：“只要能找到就行，不怕麻煩。”
反正也不過就是一口一個的事，有什麽麻煩的
而在一旁聽著他們討論了半天的江言擦了擦手探頭過去：“聽起來怎麽越來越麻煩了”
一開始這三只還是拍著胸膛說很簡單的啊。
黑貓頭一個轉頭過來，眼底帶著一絲明顯的“嫌棄”：“不是你說不能用危險辦法嗎”
而且他們怎麽知道這些東西居然被轉手過百八十次！
上面味道之雜亂……呸，他才沒有和狗一樣聞過！
小明也跟著點頭道：“對方應該還有些門道，還用了很多隱秘氣息的方法。”
或者說是遮掩的手段。
而陶五則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又給江言拿了一碗藍莓放到面前。
他的手段不在“不危險”這個範疇之內，所以不能出手。
江言聽了這話，理直氣壯地“逗”黑貓：“哎呀，咱們天下無敵的玄哥找不到幾個小人類，羞羞臉～”
不過，連他們三個都一時不能直接找出“罪魁禍首”，有點奇怪啊。
“……”
黑貓看著這欠揍的人類，爪子在桌邊撓得劈啪作響。
江言準備再在玄哥雷點上多蹦跶幾下，手機就響了，她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的臉去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林家軒熟悉的聲音傳來。
江言手一頓，她想說林館長你現在越來越像發任務的NPC了！他一開口她就知道自己估計又有得忙了。
是時候把林館長拉黑了（x）。
“小江啊，最近是不是又有空了啊”
林家軒也覺得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厚著臉皮繼續道：“小江啊，我們這群老家夥嘛你也知道的，人老了，不中用了，還得靠你們年輕人啊……”
江言“冷笑”，編，您繼續編，想自己又去幹幹苦力就直說！
林家軒聽到江言那一聲不大不小的哼哼，摸了摸鼻尖：“唉，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吧，咱們這邊最近來了幾件棘手的物件，我想著說你來看看，順便也把我之前給你申請的幾個新獎狀和錦旗拿回去。”
對人嘛，就得投其所好，雖然林家軒也不知道為什麽江言就愛拿這些獎狀錦旗，不過，有“愛好”那就是好事！
果然，江言一聽有獎狀馬上樂呵起來，一想到獎狀和錦旗可以兌換的功德值，她的態度立馬“好”了起來。
也不管電話那邊的林家軒能不能看到，江言一拍胸脯：“林館長您說什麽呢您有困難我肯定要幫的！我什麽時候過來啊”
江言眼底閃爍“財迷”光輝。
林家軒悄悄感嘆一句這小妮子的愛好還真是與眾不同，然後說：“盡早吧。”
既然江言已經答應，他也就直說了：“其實是我們最近得到了一些曹全碑的拓片，但是……辨不出真假。”
所以才找江言的，畢竟她那十秒鑒定的能力太強了。
請她來肯定沒問題。
江言一聽拓片登時疑惑了，怎麽又是拓片，她瞥了一眼桌上那些宣紙——
不會這麽巧吧
※
“大哥，這個生意咱們得做到什麽時候啊”
一棟普通居民樓的陽臺上，三只狗擠在一起一起正在說著悄悄話。
被叫大哥的是一只邊牧，而在他兩邊的是一只薩摩耶和哈士奇。
說話的是哈士奇，他看上去有些沒精打采，耳朵都往後飛著：“要是主人知道了我們幹壞事，我們會被關陽臺的。”
聽了這話，薩摩耶也垂下毛絨絨腦袋：“可能還會被扔掉！會去流浪！變成流浪狗！”
說著他直接嗚嗚了幾聲，然後開始扯著嗓子“嗷”。
這一聲“嗷”像是什麽開關一樣，直接讓哈士奇的眼睛瞪圓，也跟著仰頭開始嚎叫。
“嗷——嗚——”
那個嗚字剛拖了一點長音，就被邊牧一爪暴扣給重新按回了肚子裏。
薩摩耶識時務地閉嘴，就看哈士奇捂著腦袋滿臉難以置信：“大哥！你怎麽只打我一個！這不公平！我不服！我要鬧了！”
說著哈士奇就開始在地上打滾，餘光還是瞥邊牧，卻見邊牧滿臉看“傻子”的表情看他，完全沒有要來哄他的意思。
他緩緩站起身，晃了晃腦袋，一個閃身就躥進屋裏，張著血盆大口就準備咬沙發。
哈士奇特技一：拆家！
只是他這剛張嘴，就被邊牧一爪摁到地上：“咱媽沒有錢買新沙發了！”
“……”
一聽這話，哈士奇張大的嘴沒有閉上，卻只是伸出舌頭舔了舔沙發一角，表現得格外“乖巧”：“我就是舔一下。”
邊牧一臉嚴肅：“咱們得賺夠了幫主人還債的錢才能收手，不然咱們家就要沒了！”
“你們還想去流浪嗎”
薩摩耶舉爪：“不想！不要！”
哈士奇跟著點頭如搗蒜。
“那就繼續做這生意，下次耶耶你去交易，兇一點，別被他們給講價了！”
薩摩耶毛絨絨的腦袋上那一雙小眼睛寫滿“堅定”：“一定不會！”
邊牧看著他滿臉寫著的清澈的愚蠢，無奈道：“帶上計算器。”
“好哦——”
而一旁哈士奇又不服了：“大哥！為什麽不讓我去！我人形比三傻威武！！”
邊牧繼續看啥子：“你認路嗎”
這個撒手沒，出去了還能回來嗎
“……”
哈士奇拿爪子蓋住鼻子不說話了。
見兩個傻子不發表意見了，邊牧這才開口繼續說：“這次我們要換幾種味道，還有就是，在有監控的地方，我們都要變成原形，只有在沒有監控的時候才能變人，知道嗎”
另外兩只笨狗點頭。
但是耶耶還是小聲問道：“大哥，為什麽要一直換各種味道染那些字啊。”
邊牧正色：“當然是怕被找到。”
“對了，之前收到的那些錢先藏到主人床下，等風頭過去了再讓她發現。”
“汪！”
“嗷！”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開門聲，三只狗立馬閉嘴，目光望向了門。
進門的是個垂頭喪氣的女人，她一邊脫鞋一邊嘆氣。
而這時三只狗一擁而上把她包圍住，並且開始對著她又蹭又舔。
“誒……大頭，二毛，三傻別擠，等我脫鞋……”
她一邊“掙紮”著，臉上卻漸漸出現了笑容。
她將自己的包放到玄關櫃上，包上掛著一個工作證：京市博物館文物鑒定組邵琴。
邵琴幹脆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三只大狗，她照例開始和它們說起自己今天的一切。
“這個月工資發了，大部分都拿去還債了，不過放心吧，你們的狗糧錢還是有的！”
“對了，我們博物館最近來了一批很棘手的文物，我可能要忙了，不過這次聽說江館長要來！希望我可以見到她！”
“江館長你們還記得吧就是我之前和你們說過那個文物鑒定和修覆專家！還有那字你們也看過吧”
“就是不知道江館長對石碑了解得多不多，要是這次我能和她交流就太好了！”
邵琴一邊碎碎念一邊吸狗，隔了好一會兒才仿佛充滿了電一樣站起來。
“好了，我去做飯了！”
“你們乖乖在外面等著，對了，大頭，今天家裏兩個傻子沒有搗亂吧你是大哥，要好好管它們喲。”
邊牧大頭“汪”了一聲答：“管了。”
不但管了，還帶他們一起又給你賺錢了！
你不用那麽辛苦了，我們可以養你的。
可惜邵琴聽不懂，卻還是伸手揉了揉邊牧大頭的大腦袋：“真乖。”
※
江言又一次來到了京市博物館，她看著懷裏不情不願的黑貓許諾道：“今晚吃烤鴨行不行”
不就是之前逗他說他找不到人嗎怎麽還生這麽兩天氣啊。
她掂量了一下，覺得貓都給氣胖了。
不過聽了這話，黑貓仰頭，一副暫時不和你計較的表情，不過尾巴卻依舊開始愉快搖晃了。
江言又看向陶五：“京市還有幾家素齋做得好，到時候你也挑一家咱們去。”
對於員工嘛，那必須一碗水端平，可惜小明辟谷，不然她這還能繼續安排！
陶五溫和地笑著：“師父做主就好。”
江言大感欣慰，瞧瞧人家陶五多懂事！
她帶著這樣的目光看向黑貓，就見他齜牙，少把他和做作龍相提並論。
那龍可是一肚子壞水！
江言努努嘴，她這還什麽都沒說呢，她家玄哥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
想著她就問：“玄哥，你們貓妖是不是到了一定歲數就會變得暴躁，易怒……”
不等她說完，黑貓亮爪。
江言話鋒一轉：“然後就更可愛了！”
黑貓冷哼一聲收了爪。
江言松了一口氣，算了，不嘴貧了，還是順毛摸吧。
就在她說話這功夫，不遠處走來一個工作人員。
“請問是江館長嗎”
江言看著工作人員身上的工作牌：邵琴。
她點了點頭：“對，我就是江言，是林館長讓你來接我的嗎”
邵琴笑著答，語氣裏帶著幾分粉絲見偶像的激動：“是的！館長他們正在會議室裏等您呢，我現在帶您過去”
其實這可是她好不容易力排眾難才得到的接江館長的機會！
近距離看江館長果然更好看了！
不過，比江館長外表更出眾的還有她的才華！
邵琴的激動幾乎都要寫到臉上，雖然她極力克制，江言還是察覺到了一點。
這小姑娘看著她臉紅什麽
江言疑惑地摸了摸臉然後道：“那就麻煩你帶路了。”
邵琴立馬答：“不麻煩！！”
幫偶像的事情怎麽能算麻煩呢！
邵琴一邊給江言領路，一邊就瞥向江言懷裏的黑貓，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江館長是愛貓人士。
她“小心翼翼”地說：“江館長，我家也養了寵物，是三只狗。”
這個“也”字就格外靈性，江言幾乎是立刻捂住黑貓耳朵，假裝他聽不到：“咱們玄哥可聽不得這話。”
“其實他不是我的寵物，是我的小助理。”
本來準備亮爪的黑貓聽了這話才不情不願地偏開頭，哼，還算這財迷識時務。
邵琴一聽這話，也跟著重重點頭：“對！他們才不是寵物呢，是我們的家人！”
“我家大頭可厲害了，是我們家的大管家，不僅幫我把家裏另外兩只管得很好，還會幫我取快遞，買東西！超級聰明的。”
一提起自家狗子，邵琴就沒有了見偶像的緊張感，一下就打開了話匣子。
“我家二毛是一只二哈，雖然愛拆家，但是……”
但是還是愛拆家。
邵琴直接跳過：“三傻是薩摩耶，超級乖，還很會撒嬌，是個大寶寶！無敵大暖男。”
江言聽著邵琴絮絮叨叨臉上沒有一點不耐煩，反而格外有興趣地跟著說：“我懂你！”
“我家也有要一群熊……孩子，還是討嫌的時候恨不得揍他們，乖起來的時候又一個比一個讓人心疼！”
說的就是她家那群熊文物了，雖然熊，但是她喜歡。
邵琴眼神一亮，眼神直接從看偶像變成看知音：“江館長，你果然很愛小動物！”
她就知道她沒有粉錯人！
邵琴繼續說：“就是我現在住的出租屋，有點不太適合養它們，房東管束太多了……”
“不過沒事！我前段時間終於買了自己的房子了！就是，有點貴。”
房貸壓力真的太大了。
她說著突然驚覺自己居然把江館長當成普通朋友聊起了私生活，馬上不好意思道：“抱歉江館長，我說太多了。”
誰知她卻從江言臉上看到了“感同身受”。
“賺錢就是不容易啊！”
江言感慨道：“你們京市房子可太貴了。”
“是啊！要不是為了我的狗，我都準備住一輩子的出租房了！”
兩個人聊了一路，直到會議室門口都還意猶未盡。
陶五在她們身後問小明：“師父好像頭一次和普通人聊得這麽……深入。”
小明的臉上露了一點糾結，最後還說：“可能是因為她和咱們館長有共同愛好吧。”
比較……愛錢。
陶五點點頭，準備把上次的夜明珠賣掉拿去充師父的小金庫。
錢，他們也是有的。
江言和邵琴在會議室門口終於沒有繼續聊了。
邵琴一臉的不好意思：“江館長，咱們到了。”
誰知江言卻把手機拿了出來：“咱們加個好友吧，我這幾天在京市，咱們還能出去吃個飯，還可以看看你家狗。”
她可是難得遇到一個和她一樣的同道中人！
邵琴只覺難以置信，她本來以為自己和江館長這樣一看好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聊那些摳門事會讓她反感。
雖然江館長一路都很配合，可是她也只是把這個當做是江館長有禮貌。
沒想到……江館長還會主動加她好友！
這可是意外之喜啊！
邵琴趕緊加了江言微信，就聽江言道：“你那個省錢小妙招下次教我。”
邵琴用力點頭：“好！”
說著她幫江言把會議室的大門推開，她又看了看江言懷裏的貓：“江館長，需要我幫你照顧貓嗎”
這倒是提醒了江言，這可不是他們博物館，帶玄哥開會好像是不太好……
不過。
她正想說什麽，就見黑貓從她懷裏跳了下去站到了陶五和小明中間。
江言了然：“不用了，他們會和玄哥一起的。”
說著江言就和邵琴一起進了會議室。
而在門口的兩人一貓面面相覷。
黑貓仰頭道：“那個女人身上有那些字的味道。”
陶五微微瞇起來眼睛。
“所以她是故意接近師父的”
還是吃掉吧。
小明一臉正色：“再觀察一下，館長好像很喜歡她。”
※
江言剛一進會議室，就發現邵琴說的都在等她還真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這前腳剛踏進去，就聽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江言腳步一頓，她這該不該往前走啊……
幸好林家軒適時出來救她，他對江言招了招手：“小江來，坐這邊。”
江言把頭一埋往那邊走去。
她是臉皮厚，但是那些針對的可不是這種場面啊。
她剛一落座，林家軒就笑她：“在e國面對那些記者的時候你都不低頭啊小江。”
江言看著眼前突然“惡趣味”起來的林館長道：“那自家人能和外人比”
面對外人那必須得有氣勢！
林家軒很滿意“自家人”這幾個字，也不再“揶揄”江言，而是開口道：“那今天咱們這個研討會就正式開始了。”
他也沒有賣多少關子，而是將幾張影印的紙遞給了江言。
“小江啊，你先看看這個。”
江言接過那紙看了起來，面上立馬露出來一點驚訝。
“這是曹全碑的拓片”
更令她驚訝的是這拓片上居然還多了一個字，江言的語氣也不由得拔高了一點：“而且是完整的曹全碑拓片！”
曹全碑是東漢末隸書完全成熟期的代表作品之一。
它記載了東漢末年曹全鎮壓黃巾起義的事件，是研究東漢末年農民起義重要的歷史資料，也是現存中國漢代石碑中保存比較完整、字體比較清晰的少數作品之一。
其結字勻整，用筆方圓兼備，而以圓筆為主，風致翩翩，美妙多姿，是漢隸中秀美風格的代表。
但是有一點遺憾的是，曹全碑在明代被重新發現的時候，由於搬運人員的疏忽，致使其角缺了一個字。
而就是這一個字就讓很多歷史學家研究了很多年。
最終史學界比較公認的一個說法是，缺的那個字應該是一個“因”字。
不過卻沒有完全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切。
而現在江言手裏拿的這些影印上的拓片卻明顯是完全的，是因字未缺的版本！
如果能證明這是真的，那這個價值可就太高了。
林家軒看江言只是一眼就能知道個大概很是欣慰，果然是他們文物圈的希望啊。
他點頭道：“確實是因字未缺版的拓片，不過……”
林家軒嘆了一口氣：“不過我們不敢確認這是不是真品。”
所以他們才找來了江言。
江言疑惑道：“我記得京市博物館是有缺字版拓片和曹全石碑原版的啊。”
有實物做對比還能鑒定不出來這些京市博物館的專家們可都不是吃素的。
這就有點奇怪了。
林家軒無奈道：“對比了……一模一樣。”
那……好事啊。
江言依舊疑惑，而林家軒繼續道：“但是你知道有多少張這個因字未缺版嗎”
江言立馬答：“根據一些史料記載，應該是只有二十來張。”
不過這個數字還需要去除一些由於時間帶來的耗損。
所以到現在就算被發現了，也不可能有這麽多了。
林家軒道：“是啊，可是我們這次發現了五十四張。”
“”
江言臉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還能有這種事那些拓片還能自己生小崽
太不可能了，難怪這些京市博物館的專家都懷疑自我了。
“而且，還是不同的收藏家們拿來給我們看的。”
江言嘴角一抽，這就更可疑了，同一時間市面上開始流通大量同品種文物，這本身就很不尋常，大概率是有造假團隊出貨了。
不過連京市博物館的專家們都辨認不出來。
這就有點尷尬了。
難道是造假團隊的技術又上一層樓了
江言想了想：“林館長不介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實物”
她也有些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麽樣的假貨能這麽以假亂真。
不過……江言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這五十四張，她如果用黃金眼的話，得鑒定十八天……
半個多月，這可太麻煩了！
算了，先自己鑒定看看吧，反正她現在不用黃金眼也有一定的鑒定技術了。
林家軒其實就是在等江言這句話，馬上就樂呵呵道：“那當然再好不過了，走吧小江！”
說著他就站起身來。
而江言跟著站起的時候又看了看這一會議室的人，她壓低聲音問林家軒：“你這會就結束了”
這麽勞師動眾的會議，她來兩分鐘就不開了
林家軒正色：“本來就是組織館裏的人來看看你而已，沒有什麽內容。”
“……”
江言嘴角一抽，合著她就是被圍觀的大熊貓啊！
等她一走出位置，又是一陣如雷鳴般的鼓掌聲。
江言攥緊了手，下次她絕對不信林家軒說的開會了！
※
江言和林家軒來到了文物鑒定室，裏面除了桌上擺著的那五十四張因字未損版本曹全碑拓片之外，還有曹全碑的實物也一齊被放置在了那裏。
江言一走進去，就正好和曹全碑旁邊站著的黑衣男人四目相對。
那男人衣袂翩然，一派文質彬彬，只可惜衣袍的下擺缺了一個角。
他對著江言施了一禮：“久仰江館長大名，失敬。”
江言看著他，知道這應該就是曹全碑了，她心裏一陣激動，終於見到一個完全符合她心裏古代文物風範的文物了！
看看人家這身姿這覺悟這禮貌！直接吊打她家那些熊文物一萬遍啊！
怎麽別人家的就都這麽優秀呢
曹全碑對上江言激動眼神有些不解，疑惑了一會兒又一臉了然：“江館長您也想……”
他正說著，一旁的林家軒突然招呼江言：“小江啊，先別急著看碑，來看看這個因字未損版拓片！”
“……”
江言只好給曹全碑做了一個“一會兒聊”是口型，然後“戀戀不舍”地走向了林家軒。
唉，這林館長，怎麽當著人曹全碑的面戳他痛處呢！
曹全碑雖然缺個字，也不該滿嘴“因字未損版”嘛！
林家軒看著江言臉上略帶一絲“譴責”的神情有些疑惑：“怎麽了我們哪裏做得不對”
難道他們文物儲存方式錯了
江言看他一眼，搖了搖頭，然後說：“林館長我記得你家的是孫女吧”
林家軒不知道為什麽江言突然說起這個，但是還是答道：“對啊，上小學了。”
江言嘆口氣：“那你可別當著你孫女面說她不如其他小朋友！”
林家軒立馬道：“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剛就當著人家曹全碑的面說因字未損版更好呢！
江言哼哼兩聲，馬上岔開話題，她不過是故意“報覆”林館長剛才會議上揶揄她而已。
“先看這個吧！”
“……”
算了，還是正事要緊，這小妮子現在“沒大沒小”了！
林家軒也馬上切換了工作模式：“小江，你看這些，每一幅都……”
一模一樣。
江言依次看過了五十四張拓片，發現這些沒有一張有一點細微差別，就好像它們真的都是直接從曹全碑上拓下來的一樣。
而更神奇的是那個“因”字，筆風居然和其他字沒有太大差距。
難道還真的都是真的
江言想了想，又走過去看曹全碑，她隨手拿了一張拓片開始對比。
以她現在的書法造詣來看，這個拓片基本可以確認真的是直接拓印的曹全碑。
可是五十四件和記載的二十多件的差距可太大了。
而且……
江言摸了摸手上的紙張質感。
紙不對。
曹全碑是東漢末年的文物，但是按照記載拓片產生的年代應該是在明朝。
而江言手上拿著的這個拓片紙張卻是采用的東漢的制紙方式。
也就是蔡侯紙的制作，是利用樹皮、麻頭、破布、漁網，經過挫、搗、抄、烘等一系列工藝加工，造成的紙。
就算是這種稍好一些的，也依舊存在著一點粗糙感。
而明朝的造紙技術已經很發達了，而明朝最著名的紙叫做白棉紙。
《天工開物》雲：縱紋扯斷如綿絲，故日綿紙。
符合這個描述的，首先是各種制作精細的皮紙。比如桑皮紙、構皮紙、青檀皮紙、結香皮紙之類。韌皮纖維大都比較柔軟纖長，本身的白度就高，雜質含量少，稍微處理就能晶瑩白凈，天生麗質高顏。
而如果是明代被用來做拓片的紙，大概率就應該是這種白棉紙。
只是這個技術本身已經失傳了。
所以她完全可以從紙張上來判斷出這些肯定都是假的。
但是這就更有一點不對了。
紙是東漢的，這字又真的是拓印的曹全碑……
難道還有人能穿越了不成
或者是早在東漢就有人拓了曹全碑
江言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答案，因為曹全碑在誕生之初，並不是什麽名家名作，而只是當地百姓感謝曹全而幫他立的碑。
也就是一個鄉裏的小範圍行為罷了。
那時候拓片的技術也並未達到很高的層次。
所以不太可能。
而把這一切可能都排除掉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江言看著站在一旁儒雅的曹全碑，她摸了摸下巴，真相只有一個！
她壓著聲音道：“是不是你監守自盜，自己拓自己，然後拿出去賣啊！”
“我跟你說你這個行為是很不好的！”
雖然……自己賣自己的拓片好像並不犯法。
“……”
曹全碑聽了這話先是瞪圓了一雙眼睛，然後擡起衣袖掩住半張臉，肩膀卻不自覺的顫抖。
他在忍笑。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江館長真是會說笑。”
江言正色：“沒和你說笑，我很嚴肅的！”
曹全碑也故作嚴肅：“那江館長你說，我缺錢嗎”
“……”
對啊！文物又不缺錢！
曹全碑繼續道：“而且賣了之後我錢可以放在哪裏呢我天天在博物館呢。”
“……”
對啊，玄哥想藏小魚幹都會被她發現，這麽大一塊碑想藏那麽多錢也不太現實。
江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難道她真的猜錯了
那不是他還能是誰啊
或者說她判斷方向都不對
江言內心正在天人交戰，要不幹脆就用黃金眼鑒定個十八天
可是要是真的就算了，不對，也不能算，她還是覺得她憑自己力量鑒定的結果沒有錯。
那如果鑒定出是假的，她還是要查作假的是誰啊……
“麻煩啊……”
江言正感嘆著，就聽身後林家軒和其他幾個京市博物館的人聊：“小江啊就是喜歡和文物說話。”
“……”
完了，她被當有怪癖的人了！
江言轉身說道：“林館長，我回去再想想，我有一點想法了！”
說完，她突然聞到一陣很淡的墨香，正是從曹全碑身上傳來的。
她再次狐疑地轉頭看曹全碑，她看了看人形的他，又看了看他的原形。
曹全碑是被放在玻璃展櫃裏推進來的，而且這麽多年誰會再往上面潑墨啊。
所以……
江言心裏再次肯定，曹全碑對她說謊了，他可能是認識作假的人，並且還“監守自盜”。
她看著曹全碑感嘆：幸好她館裏的文物都沒有什麽心眼。
而這時林家軒道：“小江啊，這事也不急於一天兩天，你慢慢來，今天回去休息就行。”
江言點點頭：“好。”
今天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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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博物館在休息半個月後重新開業, 那可謂火爆異常，畢竟梵高遺作也會在展出名單之中。
江言看著APP裏的客流量心情格外的好，特別是在周邊店裏逗留的那一批, 有眼光！
她悄悄給那些游客點了個讚，然後就繼續在院子裏犯懶，心裏感嘆，其實只要在館裏待著, 這樣開業也不太累。
只希望不要來什麽破事吧。
因為靈氣的原因，即使是炎炎夏日，山海博物館裏也並不熱, 反而透著一絲涼爽，溫度極為適宜睡大覺。
她瞧了一眼在不遠處房檐上團著的黑貓, 也跟著打了個哈欠。
果然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啊。
江言準備遵從自己的生理需求小睡一覺, 這時就聽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她偏頭看去就見秦天青舉著把傘，傘傾斜著遮在秦牧之的頭頂。
秦牧之看起來臉色還算好，走得也很穩健, 身體應該還不錯。
江言立馬站起來迎人：“秦會長今天怎麽來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喊：“玄哥，招待客人啦！”
她都不能睡了，怎麽能讓貓繼續睡！
房檐上黑貓煩躁地搖著尾巴, 半瞇著眼等了一會兒才伸了個懶腰跳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還特意落在江言那張躺椅上，從她那條白色毛毯上踩過去, 留下兩個梅花印。
“……”
拳頭硬了！
江言轉頭瞪一眼黑貓，就聽剛坐下的秦牧之笑道：“江館長這裏還是這麽熱鬧啊, 難怪天青就愛往你這裏跑。”
江言尷尬一笑，這哪裏是熱鬧, 這是熊一堆！
她給秦牧之倒上茶，就聽秦牧之又道：“不瞞你說，江館長我今天是來是有點事想問你的。”
江言見他滿臉嚴肅，也有些疑惑，她朝著秦天青打了個眼色，就見他哼了一聲偏過頭。
“”
哼什麽她虧待他了她不在的時候這家夥天天來這裏蹭網看動漫她都沒有計較呢！
她現在電腦上的瀏覽記錄還特別宅男呢，她都沒說什麽……
這小子還和她甩臉子！下次她“出差”就給電腦安裝青少年防沈迷！哼！
江言一邊想一邊答：“有什麽事秦會長您說就是了。”
雖然這麽說，可是江言心裏還是升起了一點不好的預感，這不會又有什麽破事找上門來吧
秦牧之從秦天青手上接過一個文件袋，他把裏面的幾張紙拿出來攤放在桌上。
江言低頭去看，一下就楞住了。
這些紙上寫的不是別的，正是江言那天在萬紋圖上題的字：華夏。
“……”
而這些字看著還都是她寫的。
秦牧之道：“這些都是我幾個老友最近在市面上收來的江館長您的字。”
江言立馬道：“不是，我沒寫過這些……”
現在連她的字都有假貨了
秦牧之嘆口氣：“這每一幅都在六位數左右。”
江言悄悄掰手指，然後如遭雷擊，這兩個字能賣百萬逗她呢！怎麽不直接來找她寫啊！
她能把他們寫破產！
不，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是有人居然打著她的名義賺錢，她自己都沒有賺到這份錢呢！
江言氣鼓鼓。
她這才專心地去看桌上那幾幅字，確實和她寫的幾乎一模一樣。
她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終於得出來結論。
“秦會長，這些都是拓下來的。”
而且技藝還不低。
“應該是用的以前刻石碑的技藝，摹勒上石。”
所謂的摹勒上石就是在將名家書法轉成石碑的時候，為了不破壞原來的書法，就會在書法的背面用一張透明的紙蒙住，然後用銀珠細細勾勒，最後再將這張紙貼到石碑上。
這時候再請有經驗的匠人按照這個銀珠印雕刻，最後就成了石碑。
而這些字，則是在這個石碑基礎上進行的拓印。
古代拓片也是這麽做的，只是稍微有一點出入。
江言隨手拿了一幅起來透光來看，嘖，這技術還挺高超的，應該還是專業團隊了，只是拿這個技術拓她的字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啊！
秦牧之聽完很是無奈：“怪不得他們都走了眼。”
江言又道：“秦會長你們先報警，我這邊也會幫忙找找罪魁禍首的。”
畢竟，打著她的旗號賺她都沒有賺到的錢，這群人是妥妥的找抽了！
秦牧之道：“報過警了，但是一時還沒有找到，而且吧，這種事在咱們圈裏就算是自己走了眼……”
“錢倒是小事，就是他們面子有點掛不住。”
收藏家最怕的就是自己買的是假貨了。
江言一聽這話，當即坐不住了，錢怎麽能是小事呢！
錢必須是大事啊！
秦牧之又道：“江館長，市面上這種東西好像還不少，您還是早點聲明一下吧，免得後面來更大麻煩。”
江言點頭，又趕緊道了謝。
等送走了秦牧之，江言一邊編輯微博聲明，一邊碎碎念：“賺錢都賺我頭上來了！”
真是氣死了她了！
而一旁黑貓看著江言眼底閃過的那一絲“兇光”愉悅地搖起了尾巴。
財迷被“搶錢”了，那還得了，估計她今天得氣得睡不著了。
他正高興，擡頭就被發現自己江言給盯上了。
江言看著黑貓好一陣打量，然後勾了勾手指：“玄哥，來聞聞，能不能把人找到”
不是說動物鼻子都靈嗎他們家玄哥還是成了精的大妖怪，那可不得靈個一百倍
等讓她找到那群造假的，她就……
把人扭送警察局！
“……”
黑貓齜牙：“我不是狗那種蠢東西！”
拿他九尾靈貓和狗相比，這財迷是不是氣瘋了
江言滿臉遺憾：“唉，咱們家怎麽就沒只狗呢不然玄哥你找只狗妖怪來人家肯定一聞就能找到壞蛋。”
“……”
黑貓的牙齜得更大了。
※
小明，陶五和黑貓正圍在院子裏的那石桌前。
江言則坐在邊上吃葡萄。
小明雙手抱在胸前，滿臉嚴肅：“其實可以用秘法定位，只是這上面沾的人氣很多，也不算他們貼身之物……”
找是能找到，就是會牽扯出一堆人，要一個個排查。
黑貓趴在那些紙上，尾巴漫不經心地掃，他揣著手：“不然就找一百只狗妖來一個個找過去。”
反正狗東西就喜歡聞東聞西。
陶五擡手扶了扶眼鏡，看起來斯文又溫和：“只要能找到就行，不怕麻煩。”
反正也不過就是一口一個的事，有什麽麻煩的
而在一旁聽著他們討論了半天的江言擦了擦手探頭過去：“聽起來怎麽越來越麻煩了”
一開始這三只還是拍著胸膛說很簡單的啊。
黑貓頭一個轉頭過來，眼底帶著一絲明顯的“嫌棄”：“不是你說不能用危險辦法嗎”
而且他們怎麽知道這些東西居然被轉手過百八十次！
上面味道之雜亂……呸，他才沒有和狗一樣聞過！
小明也跟著點頭道：“對方應該還有些門道，還用了很多隱秘氣息的方法。”
或者說是遮掩的手段。
而陶五則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又給江言拿了一碗藍莓放到面前。
他的手段不在“不危險”這個範疇之內，所以不能出手。
江言聽了這話，理直氣壯地“逗”黑貓：“哎呀，咱們天下無敵的玄哥找不到幾個小人類，羞羞臉～”
不過，連他們三個都一時不能直接找出“罪魁禍首”，有點奇怪啊。
“……”
黑貓看著這欠揍的人類，爪子在桌邊撓得劈啪作響。
江言準備再在玄哥雷點上多蹦跶幾下，手機就響了，她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的臉去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林家軒熟悉的聲音傳來。
江言手一頓，她想說林館長你現在越來越像發任務的NPC了！他一開口她就知道自己估計又有得忙了。
是時候把林館長拉黑了（x）。
“小江啊，最近是不是又有空了啊”
林家軒也覺得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厚著臉皮繼續道：“小江啊，我們這群老家夥嘛你也知道的，人老了，不中用了，還得靠你們年輕人啊……”
江言“冷笑”，編，您繼續編，想自己又去幹幹苦力就直說！
林家軒聽到江言那一聲不大不小的哼哼，摸了摸鼻尖：“唉，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吧，咱們這邊最近來了幾件棘手的物件，我想著說你來看看，順便也把我之前給你申請的幾個新獎狀和錦旗拿回去。”
對人嘛，就得投其所好，雖然林家軒也不知道為什麽江言就愛拿這些獎狀錦旗，不過，有“愛好”那就是好事！
果然，江言一聽有獎狀馬上樂呵起來，一想到獎狀和錦旗可以兌換的功德值，她的態度立馬“好”了起來。
也不管電話那邊的林家軒能不能看到，江言一拍胸脯：“林館長您說什麽呢您有困難我肯定要幫的！我什麽時候過來啊”
江言眼底閃爍“財迷”光輝。
林家軒悄悄感嘆一句這小妮子的愛好還真是與眾不同，然後說：“盡早吧。”
既然江言已經答應，他也就直說了：“其實是我們最近得到了一些曹全碑的拓片，但是……辨不出真假。”
所以才找江言的，畢竟她那十秒鑒定的能力太強了。
請她來肯定沒問題。
江言一聽拓片登時疑惑了，怎麽又是拓片，她瞥了一眼桌上那些宣紙——
不會這麽巧吧
※
“大哥，這個生意咱們得做到什麽時候啊”
一棟普通居民樓的陽臺上，三只狗擠在一起一起正在說著悄悄話。
被叫大哥的是一只邊牧，而在他兩邊的是一只薩摩耶和哈士奇。
說話的是哈士奇，他看上去有些沒精打采，耳朵都往後飛著：“要是主人知道了我們幹壞事，我們會被關陽臺的。”
聽了這話，薩摩耶也垂下毛絨絨腦袋：“可能還會被扔掉！會去流浪！變成流浪狗！”
說著他直接嗚嗚了幾聲，然後開始扯著嗓子“嗷”。
這一聲“嗷”像是什麽開關一樣，直接讓哈士奇的眼睛瞪圓，也跟著仰頭開始嚎叫。
“嗷——嗚——”
那個嗚字剛拖了一點長音，就被邊牧一爪暴扣給重新按回了肚子裏。
薩摩耶識時務地閉嘴，就看哈士奇捂著腦袋滿臉難以置信：“大哥！你怎麽只打我一個！這不公平！我不服！我要鬧了！”
說著哈士奇就開始在地上打滾，餘光還是瞥邊牧，卻見邊牧滿臉看“傻子”的表情看他，完全沒有要來哄他的意思。
他緩緩站起身，晃了晃腦袋，一個閃身就躥進屋裏，張著血盆大口就準備咬沙發。
哈士奇特技一：拆家！
只是他這剛張嘴，就被邊牧一爪摁到地上：“咱媽沒有錢買新沙發了！”
“……”
一聽這話，哈士奇張大的嘴沒有閉上，卻只是伸出舌頭舔了舔沙發一角，表現得格外“乖巧”：“我就是舔一下。”
邊牧一臉嚴肅：“咱們得賺夠了幫主人還債的錢才能收手，不然咱們家就要沒了！”
“你們還想去流浪嗎”
薩摩耶舉爪：“不想！不要！”
哈士奇跟著點頭如搗蒜。
“那就繼續做這生意，下次耶耶你去交易，兇一點，別被他們給講價了！”
薩摩耶毛絨絨的腦袋上那一雙小眼睛寫滿“堅定”：“一定不會！”
邊牧看著他滿臉寫著的清澈的愚蠢，無奈道：“帶上計算器。”
“好哦——”
而一旁哈士奇又不服了：“大哥！為什麽不讓我去！我人形比三傻威武！！”
邊牧繼續看啥子：“你認路嗎”
這個撒手沒，出去了還能回來嗎
“……”
哈士奇拿爪子蓋住鼻子不說話了。
見兩個傻子不發表意見了，邊牧這才開口繼續說：“這次我們要換幾種味道，還有就是，在有監控的地方，我們都要變成原形，只有在沒有監控的時候才能變人，知道嗎”
另外兩只笨狗點頭。
但是耶耶還是小聲問道：“大哥，為什麽要一直換各種味道染那些字啊。”
邊牧正色：“當然是怕被找到。”
“對了，之前收到的那些錢先藏到主人床下，等風頭過去了再讓她發現。”
“汪！”
“嗷！”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開門聲，三只狗立馬閉嘴，目光望向了門。
進門的是個垂頭喪氣的女人，她一邊脫鞋一邊嘆氣。
而這時三只狗一擁而上把她包圍住，並且開始對著她又蹭又舔。
“誒……大頭，二毛，三傻別擠，等我脫鞋……”
她一邊“掙紮”著，臉上卻漸漸出現了笑容。
她將自己的包放到玄關櫃上，包上掛著一個工作證：京市博物館文物鑒定組邵琴。
邵琴幹脆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三只大狗，她照例開始和它們說起自己今天的一切。
“這個月工資發了，大部分都拿去還債了，不過放心吧，你們的狗糧錢還是有的！”
“對了，我們博物館最近來了一批很棘手的文物，我可能要忙了，不過這次聽說江館長要來！希望我可以見到她！”
“江館長你們還記得吧就是我之前和你們說過那個文物鑒定和修覆專家！還有那字你們也看過吧”
“就是不知道江館長對石碑了解得多不多，要是這次我能和她交流就太好了！”
邵琴一邊碎碎念一邊吸狗，隔了好一會兒才仿佛充滿了電一樣站起來。
“好了，我去做飯了！”
“你們乖乖在外面等著，對了，大頭，今天家裏兩個傻子沒有搗亂吧你是大哥，要好好管它們喲。”
邊牧大頭“汪”了一聲答：“管了。”
不但管了，還帶他們一起又給你賺錢了！
你不用那麽辛苦了，我們可以養你的。
可惜邵琴聽不懂，卻還是伸手揉了揉邊牧大頭的大腦袋：“真乖。”
※
江言又一次來到了京市博物館，她看著懷裏不情不願的黑貓許諾道：“今晚吃烤鴨行不行”
不就是之前逗他說他找不到人嗎怎麽還生這麽兩天氣啊。
她掂量了一下，覺得貓都給氣胖了。
不過聽了這話，黑貓仰頭，一副暫時不和你計較的表情，不過尾巴卻依舊開始愉快搖晃了。
江言又看向陶五：“京市還有幾家素齋做得好，到時候你也挑一家咱們去。”
對於員工嘛，那必須一碗水端平，可惜小明辟谷，不然她這還能繼續安排！
陶五溫和地笑著：“師父做主就好。”
江言大感欣慰，瞧瞧人家陶五多懂事！
她帶著這樣的目光看向黑貓，就見他齜牙，少把他和做作龍相提並論。
那龍可是一肚子壞水！
江言努努嘴，她這還什麽都沒說呢，她家玄哥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
想著她就問：“玄哥，你們貓妖是不是到了一定歲數就會變得暴躁，易怒……”
不等她說完，黑貓亮爪。
江言話鋒一轉：“然後就更可愛了！”
黑貓冷哼一聲收了爪。
江言松了一口氣，算了，不嘴貧了，還是順毛摸吧。
就在她說話這功夫，不遠處走來一個工作人員。
“請問是江館長嗎”
江言看著工作人員身上的工作牌：邵琴。
她點了點頭：“對，我就是江言，是林館長讓你來接我的嗎”
邵琴笑著答，語氣裏帶著幾分粉絲見偶像的激動：“是的！館長他們正在會議室裏等您呢，我現在帶您過去”
其實這可是她好不容易力排眾難才得到的接江館長的機會！
近距離看江館長果然更好看了！
不過，比江館長外表更出眾的還有她的才華！
邵琴的激動幾乎都要寫到臉上，雖然她極力克制，江言還是察覺到了一點。
這小姑娘看著她臉紅什麽
江言疑惑地摸了摸臉然後道：“那就麻煩你帶路了。”
邵琴立馬答：“不麻煩！！”
幫偶像的事情怎麽能算麻煩呢！
邵琴一邊給江言領路，一邊就瞥向江言懷裏的黑貓，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江館長是愛貓人士。
她“小心翼翼”地說：“江館長，我家也養了寵物，是三只狗。”
這個“也”字就格外靈性，江言幾乎是立刻捂住黑貓耳朵，假裝他聽不到：“咱們玄哥可聽不得這話。”
“其實他不是我的寵物，是我的小助理。”
本來準備亮爪的黑貓聽了這話才不情不願地偏開頭，哼，還算這財迷識時務。
邵琴一聽這話，也跟著重重點頭：“對！他們才不是寵物呢，是我們的家人！”
“我家大頭可厲害了，是我們家的大管家，不僅幫我把家裏另外兩只管得很好，還會幫我取快遞，買東西！超級聰明的。”
一提起自家狗子，邵琴就沒有了見偶像的緊張感，一下就打開了話匣子。
“我家二毛是一只二哈，雖然愛拆家，但是……”
但是還是愛拆家。
邵琴直接跳過：“三傻是薩摩耶，超級乖，還很會撒嬌，是個大寶寶！無敵大暖男。”
江言聽著邵琴絮絮叨叨臉上沒有一點不耐煩，反而格外有興趣地跟著說：“我懂你！”
“我家也有要一群熊……孩子，還是討嫌的時候恨不得揍他們，乖起來的時候又一個比一個讓人心疼！”
說的就是她家那群熊文物了，雖然熊，但是她喜歡。
邵琴眼神一亮，眼神直接從看偶像變成看知音：“江館長，你果然很愛小動物！”
她就知道她沒有粉錯人！
邵琴繼續說：“就是我現在住的出租屋，有點不太適合養它們，房東管束太多了……”
“不過沒事！我前段時間終於買了自己的房子了！就是，有點貴。”
房貸壓力真的太大了。
她說著突然驚覺自己居然把江館長當成普通朋友聊起了私生活，馬上不好意思道：“抱歉江館長，我說太多了。”
誰知她卻從江言臉上看到了“感同身受”。
“賺錢就是不容易啊！”
江言感慨道：“你們京市房子可太貴了。”
“是啊！要不是為了我的狗，我都準備住一輩子的出租房了！”
兩個人聊了一路，直到會議室門口都還意猶未盡。
陶五在她們身後問小明：“師父好像頭一次和普通人聊得這麽……深入。”
小明的臉上露了一點糾結，最後還說：“可能是因為她和咱們館長有共同愛好吧。”
比較……愛錢。
陶五點點頭，準備把上次的夜明珠賣掉拿去充師父的小金庫。
錢，他們也是有的。
江言和邵琴在會議室門口終於沒有繼續聊了。
邵琴一臉的不好意思：“江館長，咱們到了。”
誰知江言卻把手機拿了出來：“咱們加個好友吧，我這幾天在京市，咱們還能出去吃個飯，還可以看看你家狗。”
她可是難得遇到一個和她一樣的同道中人！
邵琴只覺難以置信，她本來以為自己和江館長這樣一看好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聊那些摳門事會讓她反感。
雖然江館長一路都很配合，可是她也只是把這個當做是江館長有禮貌。
沒想到……江館長還會主動加她好友！
這可是意外之喜啊！
邵琴趕緊加了江言微信，就聽江言道：“你那個省錢小妙招下次教我。”
邵琴用力點頭：“好！”
說著她幫江言把會議室的大門推開，她又看了看江言懷裏的貓：“江館長，需要我幫你照顧貓嗎”
這倒是提醒了江言，這可不是他們博物館，帶玄哥開會好像是不太好……
不過。
她正想說什麽，就見黑貓從她懷裏跳了下去站到了陶五和小明中間。
江言了然：“不用了，他們會和玄哥一起的。”
說著江言就和邵琴一起進了會議室。
而在門口的兩人一貓面面相覷。
黑貓仰頭道：“那個女人身上有那些字的味道。”
陶五微微瞇起來眼睛。
“所以她是故意接近師父的”
還是吃掉吧。
小明一臉正色：“再觀察一下，館長好像很喜歡她。”
※
江言剛一進會議室，就發現邵琴說的都在等她還真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這前腳剛踏進去，就聽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江言腳步一頓，她這該不該往前走啊……
幸好林家軒適時出來救她，他對江言招了招手：“小江來，坐這邊。”
江言把頭一埋往那邊走去。
她是臉皮厚，但是那些針對的可不是這種場面啊。
她剛一落座，林家軒就笑她：“在e國面對那些記者的時候你都不低頭啊小江。”
江言看著眼前突然“惡趣味”起來的林館長道：“那自家人能和外人比”
面對外人那必須得有氣勢！
林家軒很滿意“自家人”這幾個字，也不再“揶揄”江言，而是開口道：“那今天咱們這個研討會就正式開始了。”
他也沒有賣多少關子，而是將幾張影印的紙遞給了江言。
“小江啊，你先看看這個。”
江言接過那紙看了起來，面上立馬露出來一點驚訝。
“這是曹全碑的拓片”
更令她驚訝的是這拓片上居然還多了一個字，江言的語氣也不由得拔高了一點：“而且是完整的曹全碑拓片！”
曹全碑是東漢末隸書完全成熟期的代表作品之一。
它記載了東漢末年曹全鎮壓黃巾起義的事件，是研究東漢末年農民起義重要的歷史資料，也是現存中國漢代石碑中保存比較完整、字體比較清晰的少數作品之一。
其結字勻整，用筆方圓兼備，而以圓筆為主，風致翩翩，美妙多姿，是漢隸中秀美風格的代表。
但是有一點遺憾的是，曹全碑在明代被重新發現的時候，由於搬運人員的疏忽，致使其角缺了一個字。
而就是這一個字就讓很多歷史學家研究了很多年。
最終史學界比較公認的一個說法是，缺的那個字應該是一個“因”字。
不過卻沒有完全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切。
而現在江言手裏拿的這些影印上的拓片卻明顯是完全的，是因字未缺的版本！
如果能證明這是真的，那這個價值可就太高了。
林家軒看江言只是一眼就能知道個大概很是欣慰，果然是他們文物圈的希望啊。
他點頭道：“確實是因字未缺版的拓片，不過……”
林家軒嘆了一口氣：“不過我們不敢確認這是不是真品。”
所以他們才找來了江言。
江言疑惑道：“我記得京市博物館是有缺字版拓片和曹全石碑原版的啊。”
有實物做對比還能鑒定不出來這些京市博物館的專家們可都不是吃素的。
這就有點奇怪了。
林家軒無奈道：“對比了……一模一樣。”
那……好事啊。
江言依舊疑惑，而林家軒繼續道：“但是你知道有多少張這個因字未缺版嗎”
江言立馬答：“根據一些史料記載，應該是只有二十來張。”
不過這個數字還需要去除一些由於時間帶來的耗損。
所以到現在就算被發現了，也不可能有這麽多了。
林家軒道：“是啊，可是我們這次發現了五十四張。”
“”
江言臉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還能有這種事那些拓片還能自己生小崽
太不可能了，難怪這些京市博物館的專家都懷疑自我了。
“而且，還是不同的收藏家們拿來給我們看的。”
江言嘴角一抽，這就更可疑了，同一時間市面上開始流通大量同品種文物，這本身就很不尋常，大概率是有造假團隊出貨了。
不過連京市博物館的專家們都辨認不出來。
這就有點尷尬了。
難道是造假團隊的技術又上一層樓了
江言想了想：“林館長不介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實物”
她也有些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麽樣的假貨能這麽以假亂真。
不過……江言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這五十四張，她如果用黃金眼的話，得鑒定十八天……
半個多月，這可太麻煩了！
算了，先自己鑒定看看吧，反正她現在不用黃金眼也有一定的鑒定技術了。
林家軒其實就是在等江言這句話，馬上就樂呵呵道：“那當然再好不過了，走吧小江！”
說著他就站起身來。
而江言跟著站起的時候又看了看這一會議室的人，她壓低聲音問林家軒：“你這會就結束了”
這麽勞師動眾的會議，她來兩分鐘就不開了
林家軒正色：“本來就是組織館裏的人來看看你而已，沒有什麽內容。”
“……”
江言嘴角一抽，合著她就是被圍觀的大熊貓啊！
等她一走出位置，又是一陣如雷鳴般的鼓掌聲。
江言攥緊了手，下次她絕對不信林家軒說的開會了！
※
江言和林家軒來到了文物鑒定室，裏面除了桌上擺著的那五十四張因字未損版本曹全碑拓片之外，還有曹全碑的實物也一齊被放置在了那裏。
江言一走進去，就正好和曹全碑旁邊站著的黑衣男人四目相對。
那男人衣袂翩然，一派文質彬彬，只可惜衣袍的下擺缺了一個角。
他對著江言施了一禮：“久仰江館長大名，失敬。”
江言看著他，知道這應該就是曹全碑了，她心裏一陣激動，終於見到一個完全符合她心裏古代文物風範的文物了！
看看人家這身姿這覺悟這禮貌！直接吊打她家那些熊文物一萬遍啊！
怎麽別人家的就都這麽優秀呢
曹全碑對上江言激動眼神有些不解，疑惑了一會兒又一臉了然：“江館長您也想……”
他正說著，一旁的林家軒突然招呼江言：“小江啊，先別急著看碑，來看看這個因字未損版拓片！”
“……”
江言只好給曹全碑做了一個“一會兒聊”是口型，然後“戀戀不舍”地走向了林家軒。
唉，這林館長，怎麽當著人曹全碑的面戳他痛處呢！
曹全碑雖然缺個字，也不該滿嘴“因字未損版”嘛！
林家軒看著江言臉上略帶一絲“譴責”的神情有些疑惑：“怎麽了我們哪裏做得不對”
難道他們文物儲存方式錯了
江言看他一眼，搖了搖頭，然後說：“林館長我記得你家的是孫女吧”
林家軒不知道為什麽江言突然說起這個，但是還是答道：“對啊，上小學了。”
江言嘆口氣：“那你可別當著你孫女面說她不如其他小朋友！”
林家軒立馬道：“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剛就當著人家曹全碑的面說因字未損版更好呢！
江言哼哼兩聲，馬上岔開話題，她不過是故意“報覆”林館長剛才會議上揶揄她而已。
“先看這個吧！”
“……”
算了，還是正事要緊，這小妮子現在“沒大沒小”了！
林家軒也馬上切換了工作模式：“小江，你看這些，每一幅都……”
一模一樣。
江言依次看過了五十四張拓片，發現這些沒有一張有一點細微差別，就好像它們真的都是直接從曹全碑上拓下來的一樣。
而更神奇的是那個“因”字，筆風居然和其他字沒有太大差距。
難道還真的都是真的
江言想了想，又走過去看曹全碑，她隨手拿了一張拓片開始對比。
以她現在的書法造詣來看，這個拓片基本可以確認真的是直接拓印的曹全碑。
可是五十四件和記載的二十多件的差距可太大了。
而且……
江言摸了摸手上的紙張質感。
紙不對。
曹全碑是東漢末年的文物，但是按照記載拓片產生的年代應該是在明朝。
而江言手上拿著的這個拓片紙張卻是采用的東漢的制紙方式。
也就是蔡侯紙的制作，是利用樹皮、麻頭、破布、漁網，經過挫、搗、抄、烘等一系列工藝加工，造成的紙。
就算是這種稍好一些的，也依舊存在著一點粗糙感。
而明朝的造紙技術已經很發達了，而明朝最著名的紙叫做白棉紙。
《天工開物》雲：縱紋扯斷如綿絲，故日綿紙。
符合這個描述的，首先是各種制作精細的皮紙。比如桑皮紙、構皮紙、青檀皮紙、結香皮紙之類。韌皮纖維大都比較柔軟纖長，本身的白度就高，雜質含量少，稍微處理就能晶瑩白凈，天生麗質高顏。
而如果是明代被用來做拓片的紙，大概率就應該是這種白棉紙。
只是這個技術本身已經失傳了。
所以她完全可以從紙張上來判斷出這些肯定都是假的。
但是這就更有一點不對了。
紙是東漢的，這字又真的是拓印的曹全碑……
難道還有人能穿越了不成
或者是早在東漢就有人拓了曹全碑
江言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答案，因為曹全碑在誕生之初，並不是什麽名家名作，而只是當地百姓感謝曹全而幫他立的碑。
也就是一個鄉裏的小範圍行為罷了。
那時候拓片的技術也並未達到很高的層次。
所以不太可能。
而把這一切可能都排除掉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江言看著站在一旁儒雅的曹全碑，她摸了摸下巴，真相只有一個！
她壓著聲音道：“是不是你監守自盜，自己拓自己，然後拿出去賣啊！”
“我跟你說你這個行為是很不好的！”
雖然……自己賣自己的拓片好像並不犯法。
“……”
曹全碑聽了這話先是瞪圓了一雙眼睛，然後擡起衣袖掩住半張臉，肩膀卻不自覺的顫抖。
他在忍笑。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江館長真是會說笑。”
江言正色：“沒和你說笑，我很嚴肅的！”
曹全碑也故作嚴肅：“那江館長你說，我缺錢嗎”
“……”
對啊！文物又不缺錢！
曹全碑繼續道：“而且賣了之後我錢可以放在哪裏呢我天天在博物館呢。”
“……”
對啊，玄哥想藏小魚幹都會被她發現，這麽大一塊碑想藏那麽多錢也不太現實。
江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難道她真的猜錯了
那不是他還能是誰啊
或者說她判斷方向都不對
江言內心正在天人交戰，要不幹脆就用黃金眼鑒定個十八天
可是要是真的就算了，不對，也不能算，她還是覺得她憑自己力量鑒定的結果沒有錯。
那如果鑒定出是假的，她還是要查作假的是誰啊……
“麻煩啊……”
江言正感嘆著，就聽身後林家軒和其他幾個京市博物館的人聊：“小江啊就是喜歡和文物說話。”
“……”
完了，她被當有怪癖的人了！
江言轉身說道：“林館長，我回去再想想，我有一點想法了！”
說完，她突然聞到一陣很淡的墨香，正是從曹全碑身上傳來的。
她再次狐疑地轉頭看曹全碑，她看了看人形的他，又看了看他的原形。
曹全碑是被放在玻璃展櫃裏推進來的，而且這麽多年誰會再往上面潑墨啊。
所以……
江言心裏再次肯定，曹全碑對她說謊了，他可能是認識作假的人，並且還“監守自盜”。
她看著曹全碑感嘆：幸好她館裏的文物都沒有什麽心眼。
而這時林家軒道：“小江啊，這事也不急於一天兩天，你慢慢來，今天回去休息就行。”
江言點點頭：“好。”
今天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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